妈妈,是家的代名词。
蒋士铨在《岁暮到家》中说:“见面怜清瘦,呼儿问苦辛。”
说是想家,其实就是想妈妈,想妈妈的疼爱,想妈妈在灶火前忙碌的身影,想妈妈的美食。
周末回到农村老家,要离开时,妈妈嘱咐我带上一样又一样大包小包的东西。“这个是你爱吃的,这个背心是给娃娃的,穿上晚上蹬被子了不易感冒,馍馍再给你带些吗?”
“不带了,还有呢”,看着妈妈准备让我带回去的馍馍,一下子把我的记忆拉长到多年以前我还是小学生的那个时代。
小时候,我最讨厌吃“酸馍馍”了。80年代的西北农村食物比较匮乏,大人们在田间劳作累了,只有自带的干粮垫巴垫巴,往往是晚上才发现第二天没有下地的干粮。为了早上下地干活的人和上学的人能吃上热馒头,需要晚上发面,母亲要半夜起来做馒头,这样赶在天亮之前,下地干活的大人和要上学的我就能吃上热馍馍了,发面是把装了搅好的面团的面盆放在土炕上的被窝里土法发酵的,一般发面环境不能太热,太热了面发得太厉害就从面盆里涌出来,糊得被褥上到处都是,免不了因为浪费了面粉引发家庭矛盾。而面完全发不起来,就只好想办法加速发酵或者暂时搁置下来。面发酵不充分时还是可以做馒头的,糟糕之处在于面发的不充分时蒸出来的馒头刚出锅时因为面粉本身的香味尚不觉得异样,当冷却下来后因为面没发起而带来的酸味就很明显。我往往是在大人们下地之后,被闹钟叫醒去上学,这时候新鲜热馒头的鲜味已去,而面没发好的酸味比较明显,而且这种“酸馍馍”往往要吃几天。这种发酸的馒头,于经历过农村包干到户前饥荒日子的大人们来说尚不觉得什么,但对改革开放后生活条件日益改善的我来说,却是难以下咽,特别是到了学校和别的小伙伴相互分享时,大家笑话我的“酸馍馍”,让我更加无地自容。
长大后才知道“酸馍馍”之所以酸,是因为面没发好,而妈妈要赶时间下地劳动,往往也顾及不了那么多,能吃就行,香甜可口还是微微发酸、抑或偶尔放碱过量,做成了黄馍馍或者红馍馍,那都不要紧,在吃不饱的肚子面前,为数不多的面粉,不容浪费,酸也罢,甜也罢,都要下肚充饥。
后来,在祖辈、父辈的辛勤劳作下,生活慢慢好起来了,妈妈可以等我上学以后再去下地了,有了充足的发面时间抑或是因为多次的实践提升,“酸馍馍”已渐渐淡出了我的生活。
及至今日,要吃妈妈做的“酸馍馍”已经基本不大可能。早餐的面食也从单一的馒头到样式丰富的面点。面点传统发酵的做法已不再依赖给面盆“盖被子”暖“被窝”,自己动手有更多办法促使面点更好发酵,甚至,某个周末,我通过快速发酵的办法自己做馒头包子给孩子,吃出了和外面相媲美的味道。自己不愿动手的话,小区周围随处可见各类制作精美的早餐糕点,各色美食早已不是30多年前的买不起或者没钱买,“酸馍馍”的时代已经远去,新鲜甘甜的各类餐点更加丰富多样,更多具有个性化特征的美味餐点在我们的生活中,和美好一起向未来。
是啊,记忆中的“酸馍馍”里有我的童年,有我的成长,有难以割舍的社会变迁。越来越多的鲜香面点正从富于创造的勤劳勇敢的中国人手中创造出来,“酸馍馍”提醒我始终心怀感恩,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妈妈和我,还有我的孩子们,我们一起向未来。